仰望

仰望

李胡君  1509班

仰望天空时，便可暂时忘却你脚下的路途。我对此深信不疑。

破晓时分，晨曦出现，正是集会之时。队列浩浩荡荡地，引来路人注目。淡淡的阳光，清新的空气，给我们注入了活力。此时信心满满，一边行走，一边说笑，心情尚好，像是去郊游，没有任何的紧张与不安。脸上洋溢着笑容，像飞出鸟笼的金丝雀，快活自在。

走上平坦的大道，远方的道路似是与天相接，视野中是一大片淡蓝的，偶尔有几处笼罩着朦胧粉色云雾的天空。阳光在此时也攀上了我们的脸庞，有些刺眼，但又时隐时现，抬头仰望天空，便能看见云层后耀眼的闪光。

不知是何时，阳光已不再如清晨那般温和，像针扎在手臂上，阳光无时无刻不刺痛我们的皮肤。我很明白，这是路途上将一直存在的难题——抵御太阳的热情。想仰望天空，却总被迎面而来的光压下了头，不敢抬眼一望，若是强迫自己抬头，则会因此失神，眼前模糊一片，最后只得区服于这难以抵挡的烈日。不得不感谢白云，因它的遮蔽，我们才能在没有遮挡物的大路上有了暂时的喘息时间，不用一直面对那炽热的光芒。

路程还未过半，我便有了些倦意，汗水浸湿了衣服，行走略有吃力。特别羡慕毫无疲态的人，看上去这路程对他们来说仅是小菜一碟，他们仍可以云淡风轻地谈笑，不会为了接下来的路途而担忧。时不时望向天空，看那形状各异的白云，有时白云下带有阴影，看上去十分立体，似乎触手可及，想到这儿，心情就会舒畅许多。虽然这样做并不能缓解身体的疲倦，但能让人从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

教官一直用着激将法，是那种瞬间便可识破的谎言，他试图以此激励我们坚持，事实上队伍中并没有人真正生出了放弃的念头。双脚一直在移动，不知何时可到达终点，前方的路也变得窎远。路上看到有人倒下，被接走，心中像是多了一条缝隙。我已经不想看脚下无尽的道路了，不管刺目的阳光，一直望着天空，尝试放空一切，努力寻找安慰，说服自己继续迈开脚步，竭尽全力补上心里的缝隙。此时，我觉得我们很弱小，可以说，这是人与自然的对抗，但我们除了接受或抵抗，便什么都做不了。抬头望天时，只觉天广且低，似是要压向我们，甚至是压垮我们，但转念一想，这又像是邀请我们融入这片天地，与白云共行。这是矛盾的感觉，却也能缓解此时行走的压力，给人一份宽慰。

最后一段路程时的身心俱疲，应当是最大的难关。当女生们胡乱地唱起了儿歌，男生们的队伍渐渐拉长，我看向他们，许多人已是满脸火红，我擦擦汗，摸摸自己的脸，猜测自己是否也变成了那般模样。双腿早已失去知觉，仅剩的意识支撑了整个人，我还是仰望，毫无目的地仰望天空，渴望着一步千里，渴望着下一步就是终点，脑海中像是有一根紧绷的弦，嗡嗡作响。强迫自己不去看脚下的路，害怕自己无法坚持，死死盯着天空中的乌云，像一条离水的鱼，企图获取最后的生机。

一个人的意识是强大的，在筋疲力尽之时，仍可迸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最后的行走已不能由自己控制了，仅靠意识牵着，像木偶一样前行，无法想象自己是如何完成了十六公里的长途跋涉，只知道自己步伐未停，目光一直未离开天空，一直看着天上自己追逐的那朵云彩，心中只有前进的念头，没有半途而废。这种意志一直掐着自己的脖子，不让自己有半分松懈。

绷紧的弦因到达终点而断裂，整个人仿佛突然失去了所有力量，脆弱得不堪一击，尽力回想自己是如何坚持走完了最后的路，却是没有任何印象，像是被刻意抹去了这段记忆。抬头仰望天空，阳光依然刺眼，仍是那种炙热的感觉，白云从头顶飘过，带来阵阵热浪。成功的感觉伴随着异常的兴奋，抬头触天，距离天空仿佛仅有一臂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