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书影淡流光

作者:左建军    发布时间:2019/4/24 14:30:00    浏览:344

书影流光

                           左建军

(一)

我读的书不多,所以有位领导曾笑我知识面过于狭窄。稍加思量,自己和一般读书人并无二致,也便能坦然接受这居高临下者意味深长的批评。多年来,自己接触稍多的也仅古籍,诗词联赋之类,所以被聪慧通达者讥为孑然好古甚至食古不化,也算是在情理中。

祖辈留给父亲的很少。我亲眼所见,陪伴父亲多年的也仅仅一口不大的木箱而已。黑色漆面,轻便、精巧。既能如手提电脑般打开、合上,也能装简单的衣物、书本。这种箱子,我似乎从挨家挨户给人剃头的理发师傅手中见过,装着剃刀、小剪,磨刀用的砂纸等。父亲则是用来装书的,而且一般是放家中柜子上。偶尔外出学习时才装上衣服、毛巾,牙膏、肥皂之类。父亲能用左手插秧、割禾,是个清瘦且呈笨拙状的农民;他也能在清风晨曦里、煦暖阳光下专心致志地读书、写字。书虽读得不多,却能写出不错的钢笔、毛笔字。他是乡上的文教专干,吃国家粮,每天骑着部永久牌旧单车来去。母亲则是个微胖的女人,几乎包揽了家里所有事务,插田、割禾,种菜、喂猪,做饭、洗衣。耕耘三亩五分稻田,收摘几十棵油茶树。父亲教书回家,不是满手油污修理着宝贝单车,便是帮着母亲忙这忙那,或者一挑粪桶菜园淋菜,或者一把锄头田间锄草、放水。母亲对我们兄妹很凶,却从未见她和父亲吵架,红脸。而且两人说话总是轻声细语,充盈笑意。我们兄妹都小,挣不了生产队的工分,常需用父亲的工资去买工分。我家田头杂草比别人家的多,禾也长得没人家茂盛,产量自然总是比人家低。一年四季,常需要向别人家买谷买米。而父亲的工资是每月三十九块五角。那年头国家发布票、油票,鸡蛋是八分一个,肉是七毛六一斤,小朋友爱看的连环画是三五分钱一本。

我见过父亲炒菜,油淋茄子。锅下是很旺的柴火,烧红的锅底倒上不多的茶油,然后将切成椭圆形的茄子一片一片平铺锅底,慢慢把茄子翻转,再从锅内四周浇上茶油,香喷喷的茶油从上而下,由表及里,渗透下去。再将茄子翻转,再缓缓浇油。茄子出锅时,金黄透亮,香气四溢。一旁看着父亲熟稔的动作,感觉说不出的美妙。简单的菜蔬上桌时,一家人围坐,各自执着长长的竹筷吃的时候更觉畅快。遗憾的是,四十多年过去了,我也算走过不少地方,领略佳肴,竟然全比不上老父当年亲手做的美味。

父亲那时常带些书回家,看完便存放在房间柜子上面的木箱里。他不看时,我便偷着看,《鲁迅杂文书信选》《语病分析》《语法修辞讲话》《唐诗三百首》《毛泽东诗词选》等等。那时,我开始接触鲁迅的《呐喊》,《红楼梦》、《水浒传》,《热风》、《坟》里的杂文读了也基本不懂。

现在看来,好书未必一下就能懂,也不一定马上就有用。但它可能是一颗种子,一旦生根发芽,遇到阳光雨露便能茁壮成长;抑或是注进心底的阳光,当你屡历风雨,失路彷徨时,它便极有可能成为牵引你迤逦前行的精神力量。

我是在村里读的五年半小学,两年初中。我的老师也没有一个是国家正规师范院校毕业的。语文老师有初中毕业生,有上山下乡知识青年。小学四年级时,没人教我们数学课。村里不得不派了个农民给我们上课。他给我们讲的第一节课是除法,42除以42等于几。他说等于0,我们说等于1,师生相持不下,面红耳赤争论了一节课。

倚仗父亲的关系,读完初二,我转到乡办中学读初三,班号是三十四,老师里也开始有了中师生,高中生。

因为基础较好,我也凭着全乡前几名的成绩考上了省重点高中,走上了新的求学之路。                              

(二)

大致因为小时没书读,得了饥渴症,所以到读中文系时,便特爱读书了。那时,教我们古典文学的李继白老师是醴陵人,师母在图书馆工作。大致晚饭后,我去过李老师家两三回。有次,他两正下围棋,轻声笑语,室雅茶香,让人想起“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的温馨画面。那时的李老师,年过半百,灰白头发,说话温文尔雅,给人以真正大儒的印象。他原本是学法律的,后来却到高校当老师,教起了古代文学。第二次到他家时,他用毛笔抄录《晋书》中讲某名士家贫好学、博洽多闻的古文送我。抄写时书是合上的,用的是流丽、工整的小楷。

老师看我不拘教材,广泛涉猎,竟特批我可不上古典文学课,直接去图书馆。那时的我,考试分数并不高,像古典文学,也就70多分。不少同学考前用功记背,也能在80分以上。只是在那个时候,我已经广泛阅读《周秦道论发微》《老子训诂》《庄子集释》《诗集传》《十三经注疏》《杜诗详注》《杜臆》《杜诗镜诠》等各种书籍。我没刻意于分数,却自觉地走近了原典。

到后来写毕业论文时,我有了许许多多读书的感受,就写了篇《诗品与人品》的长文。虽然粗糙,却是读书过程中的真切感悟。毕业后,看到《文学遗产》刊物上发表了类似文章,是别人的博士论文。才体会到自己当年的触觉是敏感的,尽管带着不可避免的稚嫩。

为考试而进行的教学和读书是功利的,具有的也仅仅是短期效用。它不能真正激发人热爱学习的本能,也不能让人持久地保存热爱读书的痴念与执着。回想起三十多年前的老师,他们的教育内容和方式自然带有明显的缺憾和时代印痕,但他们至少最大限度地尊重了学生个性,较好地维护了学生爱读书的热情和良好习惯,不能不让人怀想,甚至油然而生敬意。

                (三)

世上的书琳琅满目,浩如烟海,远不止古人所谓的汗牛充栋。怎么读,其实有两个路径。

一个是被指引,被规划的路径,如古代的科举制度和现在的学历教育。小时学识字,那便是《三字经》《百家姓》,大点学《千字文》《幼学琼林》,要参加科举考试,那就学《四书五经》。按照规定的路径读书,拾级而上,读好了便平步青云。孔乙己大致是没有读好的,因为他考秀才这关都没通过,所以他无法参加乡试和会试。究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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