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当她十八岁的时候》
这是王开岭的一本散文集,书名只是其中的一篇,之所以以这篇散文的题目做书名,应该就是这篇散文概括了这本书的主题——追求美、幸福和信心。这其中,我最爱的一篇是写史铁生的《轮椅上的那个年轻人,起身走了》
王开岭是一个很神奇的人,看他的散文,能让人从心底发出一种神圣的感觉,这种感觉好像化成一股气,不像有些书给我的压抑感,这种气息,好像就很自然地轻轻呼出,唇齿留香。
读这篇文章有种摄人心魄的感觉,就像读《我与地坛》一样,我也被拐跑了,去了很远的地方,那儿长满荒草和古柏,除了僻静、空荡和潮湿的虫鸣,只剩一位小伙子和他的轮椅。那个脸色苍白,被孤独笼罩的青年,那个消沉倦怠,无事可做的青年,那个以生病为职业,一写作为业余生活的青年,终日躲在其中,在墙角,在荫下,漫无边际的冥想,关于青春,疾病,身体,梦想,活着的意义。
史铁生的死对王开岭来说无疑是失落的,但也不至于致命的打击,只是觉得恍惚,孤独,好像旁边的地方空了一块的寂寞。就如他自己所说:“他赶上了新年,赶在了宇宙新旧交替之际,愈发像个仪式,我并不悲伤,甚至不觉得像个噩耗,它更像个消息,一个由他本人发布的通知。”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令我们敬仰的人,即使死去,只要想到他们也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人群中还有他们陪着我们度过这无聊的时光,他们相信生活,相信世界,他们对未来充满希望。想到这些,我们就会坚称这世界很美好,这人生值得过。
王开岭这样评价史铁生:“他属于那种人,他们以自己的生活、创造、体态和穿越岁月时的神情,给时代肖像,给人类精神添加着美,尊严和荣誉。正因空气中有其体温,树木上有其指纹,这世界才不荒凉,街道才不冰冷,人群才不丑陋。”有人说,王开岭自己也是这样的人,我很认同,其实,他自己,也在给时代肖像,给人类精神添加着美,尊严和荣誉。
他很欣赏丰子恺和王世襄,认为他们身上有对万物的爱,对生活的肯定和修复态度,对美的义务。他们对儿童的游戏、儿童的逻辑、儿童的爱憎、儿童的简易与自由都深深痴迷。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王开岭欣赏这样的人,那他自己,也必定是这样的人,或者正在努力成为这样的人。
他也一直认为在教育孩子时,要让他享受童年,即便以后的社会再黑暗,也应该让孩子拥有一个唯美的童年。他说:“童年即童年本身,它是独立的、有尊严的,它不能作为成人的预备期被牺牲掉。”天知道我读到这儿该多么兴奋,他真是一个伟大的父亲。
他常想:“这个国家的气质和日常生活,若染有一点‘丰子恺味道’,该多好。”我也常想:若这个国家多染一点他的味道,该多好,该多好。
1214 伍佳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