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益国
今年清明,下了半天的雨。
晚唐杜牧的诗句:“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像是对这个节气的天气做了一个很好的诠释。年年如此,今年自然也就如此,不下雨就不是清明!
上午把自己关在房里睡了大半天,吃了午饭又睡了一些时候。大概下午三点多起来,雨停了,穿衣走出房门看看天,没雨也没出太阳。地面湿湿的,落了很多的树叶,有点零乱,空气里流动着泥土和树叶的气味,说不上是芬芳,一种很潮的感觉留在印象中。
忽然想起房子后面的凤凰山,这个时候应该是个好去处。“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王摩洁的诗佛家气息很重,让人读了有想参禅的想法。上次爬过这座山,记得还有一个小庙。去山上庙里走走,这个念头促使我带上门走到了后山。
拾级而上,通往山上的是一条水泥石阶路,窄窄的刚好可以走两个人。生活中的我是孤单的,就是这样狭窄的石阶路,对我来说也是够宽裕的。没有欢歌,没有笑语,一个人走在上面,静静的,能听到脚步踩在上面的声音。路边是一些知道名字和不知道名字的树,树色一例是蓊蓊郁郁的,暮春时节树都长出来了。山上杂树间隐隐约约还看到几丛红色的野花,是映山红吧,要不也是野山茶,远远的看不出花型,应该不甚美丽,“落花流水春去也”,这个时候的春天就要过去了。说到这里,心里头有了一丝伤感,我的人生之春何尝不是已经过去?红花似火的青春已经离我而去,爱我的和我爱的人也已经离我而去,我还剩什么?想到这里,心里有了一点点潮湿,一如这春天里的小雨,点点滴滴袭上心头。我是一个文人,但不是骚客,所以没必要为已经过去的东西纠结,有些东西也许自己无法完全忘记,但我要告诫自己一定要学会放下。我想起了普希金的诗《假如生活欺骗了你》,心里有了一点安慰,听!树上还有鸟叫,青鸟殷勤为探看。尽管山上有点寂寞荒凉,有了它的出现,也就不再孤独了。
到了山上,来到了那座庙------南田寺。庙很小,三座小房子孤零零的建在山上,一个主持和一个女束发弟子。因为小,所以很多塑像都挤在大殿里;也因为小,来这里的人并不多,所以今天我看到主持也只坐在杂屋大厅外,同几个香客在玩扑克。庙里供着很多佛像,有观世音,如来佛祖,南岳大帝等等,最气派的要数千手观音,好几米高,而且看起来金灿灿的,是市里宗教事务部门捐赠的。先在外面拜了大帝,进入里面大厅,俯身拜了观音菩萨,其他塑像我都是双手合一,鞠躬三遍。我许了三个愿望,有替家里父母,也有为我的女儿和我自己。虽然不是信徒,但我这次心里是虔诚的。今年是我的本命年,别人说到了本命年一般是比较难过的,所以我要向点佛,不为别的,寻求一点心理安慰吧。喜欢寺庙里的香火味道,喜欢佛教音乐的严肃经典,说到这里,我想起了有一年春晚节目《千手观音》,那个节目真的叫人产生心灵震撼,看了这种节目好像是让人接受一场洗礼,能去除心灵杂质。有时候,人要是静下心来好好想想佛经教义,一个人可能就不会那么浮躁、世俗和功利。为什么佛教自隋唐从印度传到中国,几千年仍然有生命力而广为传播,自然有它存在的道理。比如,佛家告诉人们“空即是色,色即是空”,联想到儒家的仁义礼智信,文化虽有派别,但有些内髓却是相通的。现代人为名忙、为利忙,到头来还是一场空。酒色财气,人生四戒,真正有多少人能从容面对?把人放在历史长河里,真的是沧海一粟微不足道,有限的生命应该放射出各自的光芒,有的像太阳,有的像星光,有的像火炬,有的像萤火虫,不管有多亮你都应该有,而不是没有,不为别的,就为今世我们来过。
光线透过大殿的玻璃瓦照进来,大厅还比较明亮,我随手翻了翻案桌上堆放的一些佛教图书,靠着墙看了几篇。这是些宗教普及读物,所以经文还都标了点,大致可以看懂一些,大多是一些佛家故事、劝人行善向佛之类的内容。我站久了有点累,于是想下山。走出山门,抬头看到大山绵延伸向远方,高高低低,没有落日所以看不到晚山余晖这种景象。改天再来吧,也许会看到“残阳如血,苍山似海”的壮丽景观,带着这种念头我默默地下山,正如我静静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