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一种生活

作者:张羽薇    发布时间:2010/5/10    浏览:2128

嫁给一种生活

高三理培班张羽薇

我喜欢在午后三点的阳光里去街上闲逛。没有目的,没有思索,没有杂念。微微的风偶尔撩起我前额的发。汽车的喇叭声,街头菜贩的讨价还价声,几个妇人站在街口的谈笑声或者是卖小吃的摊主们的讨价还价声混杂在30℃的阳光里,穿透我的身体,然后被我抛之脑后——留下一点余热。站在喧嚣中,我的世界却出奇地静。对于这个世界,我是过客,是外来者,是隐形人。他们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存在。我可以一个人自言自语,或者小声唱歌,穿随意的衣服和鞋子,目视前方,却什么也看不见。

我喜欢在老家古旧的小巷子里一个人漫步。踩在松动的泥石板上,我却可以产生从未有过的安全感。虽然离上次去已经有两年多了,我却清晰地记着每一个细节。那条巷子里的房子很特别,大部分是用木头做的,多半都已经没有住人了。那木质特有的纹路贯穿着,融汇着,勾勒出一种沧桑的味道,但不悲凉,他们还依旧散发着盎然的光彩。但门上的锁已锈迹斑斓——像是他们还没来得及也无能为力遮盖的伤口。他们被抛弃了。有一只恶意的树枝从一个窗户的破洞伸了进去,再霸道地击破窗户闯了进去,在那个寂寞的空间里漫延开来。在这个被高楼林立的阴霾所笼罩的时代,这片还躲藏在阳光里的废墟时珍贵的石板路,青苔阶,木房子。

我喜欢这么一段回忆。有一次去乡下探亲,闲着无聊,我一个人溜出门在这个对于我来说很新鲜的世界乱走起来。无意间走到了一条小河边,停住了我的脚步。对于一个在城市长大的孩子来说,这一幕是震撼的。我记得岸边有水波不时地抚摸一下,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不对,好像是咕噜咕噜的。有两只小狗在护栏边嬉戏。一个小孩拿着几个奇怪的容器,忙着给他们加水装沙子,又倒出来。有一个女人在河边洗拖把,那片水乌了一秒钟,又很快恢复一片碧绿。当时我在想什么已经不记得了,但毫不重要是肯定的。有什么能比记住这一刻的素然更重要呢?

我经常会觉得很累,很张皇。终于体会到小时候唱的《小小少年》的含义。成堆的作业,烦人的人际处事,偶尔再出点小事故。压力填满了我的大部分 。然而到后来我渐渐地不在意了。因为习惯了,麻木了,就没有知觉了。好像成长就是这样一个过程:天真,疼痛,麻木。

然而我无可归咎,这仅是一个选择。屈原嫁给了一种生活,叫流芳。陶渊明嫁给了一种生活,叫安逸。雷锋嫁给了一种生活,叫奉献。从古至今,生活仅一个选择。我拿着这步棋,却还在踌躇不定。

我想嫁给孤独,一个人的世界总是可以独立,冷静甚至自私。我可以没有时间安排,早晨睡到自然醒,夜晚疯玩到凌晨。可以不用收拾房间,不用在意打扮,不用考虑言辞,甚至不用害怕生死——死亡对于亲连是莫大的悲恸。然而于死者自身,是脱然。

我想嫁给自由。无所羁绊的生活是刺激的,新奇的甚至极端的。有句话一直很喜欢:不自由,毋宁死。可以在深夜开超大音量放摇滚,可以对着看不惯的人或事破口大骂,可以丢掉书本忘记理想回归自然。

然而,我在一步一步走向世俗的陷阱。我要学会谄媚的笑,来应对凶险的社会;要学会发狠拼命,来钻进这个灯红酒绿的时代,要学会考试,辩驳,利益,世故,才能爬上高楼大厦,吹空调,敲键盘,再一点点空虚,走向死亡。

失去了阳光,花朵会凋谢,绿叶会枯萎,万物凋零。我站在青春的分界限上,左边是青青的草地,生命的河漫溯开一条粼粼的光带,石板路,青苔阶,木房子。有孤独,有自由。右边是高楼林立,充满了金钱与物质的诱惑,有高科技的发展,克服生老病死的技术,有灯红酒绿奢靡的物欲满足。

嫁给一种生活,自己选择。慢慢枯萎,一点点地死亡。或者热烈开花后迅速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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