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年纪

姜可嘉

   冬天白寥寥的光，树枝斑驳，时间像走廊，而你我，正站在走廊的两端。

   那时你吗？梦中的一袭白衣。你明澈的眼眸中透露出的忧伤像碎在地上的琉璃，你是在为民族的颠覆而忧伤么？可是你的“岂余身之惮殃，恐皇舆之败绩”却换来了你纵身一跃。草木零落，美人迟暮，可是你投江所激起的波澜却经久不绝，一直荡漾到了今天，一直荡漾到了我的心间。我要如何抓住你呢？我要如何抓紧你扬洒而过的一缕素影呢？

我和你的时差，如遥远的一段距离。

那是你么？站在浔阳江头的五陵年少。那嘈嘈切切的琵琶音是再说尽你心中的不得志吗？你铿锵而作的《琵琶行》是在向这个不容贤的黑暗社会抗争吗？你夜深忽梦少年事，却梦啼妆泪红阑干。我那么渴望能与在同一个时代，与你一同座中掩泣，与你一同忧愁却能无声胜有声。可是你我之间那条一千多年日时间长河是一横无法逾越的天堑，一段永远到不了对岸的距离。

是你么？嫣然一笑如含苞待放的女子。勾勒的素眉羞花沾落地，黯然描绘如牡丹一般的初妆。玉台弄粉花应妒的你，为何人比黄花瘦？国破夫丧人断肠。若是可以，我愿意成为你一知己，高山流水一般。寻寻觅觅却在众里回首，你在灯火阑珊处。天正在等

烟雨而我在等你，可是期盼中的两人却永远无法与我相遇。最终你泼墨的山水画中而来，却又要从墨色深处隐去。

……

或许，我可以忽视这一段时间上的距离，追随你的足迹，依靠那撇捺组成的方块，在空间上与你相遇。我可以游遍你去过的地方，我可以读遍你留下一千年的秘密。坐地日行八百里。在你的思绪里徜徉，我可以去往水彩淡染的江南小镇，可以去往胡歌羌笛演奏的大漠戈壁。可是，我要如何才能看破炎凉看透你的心？我要如何追赶你行路的脚步追赶你正在消云的真情？

时间是距离。

我永远无法了解你小篆落款是阴埋的是怎样的心境，永远无法   你看似浅笑的眼底藏的是怎样的汹涌潮水，永远无法  你啼血写出的一片片墨宝蕴含的是怎样一种情绪。于是我只能依靠一点点浅薄的认识，依靠你遗留下来的墨迹，不停的揣摩不停的揣度。揣度此时悲伤抑或高扬的你脸上绽放的是怎样的神情，揣摩此时的你心中那一缕缕欲语还休的情丝。

遗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