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屋
陈弼川
不知在天涯的哪一方,有一间空空的木屋,屋内只有一支烧不尽的烛和时来时去的风。
这里没有夏夜的蛙鸣,没有冬日“咔咔”作响的冷叶,烛光闪闪的跳,逃不出屋内狭小的空间。
暖暖木板拼成厚实的墙,映照着烛火有意无意的呐喊。烛光时而洒满整间空屋,时而像海潮般卷弄着空中的尘粒。风没有愿望,烛光也无法反抗,霎时间风像一只猛虎冲向墙角,张牙舞爪地在墙上翻腾,突然从另一个角落飞来一只蛾子,扑向那只猛虎,风停,屋内又空空如也。
很多年来,房内的空间里持续不断地演绎着虚幻的故事,烛光还是没能刺穿那坚硬的木板,也许这根本不可能。
屋外,春夏秋冬,日月更替。那木屋,却隔着两个世界。
曾经,尼采看破红尘地说下了许多话语,正因为如此,他说自己,无法融入这个世界。
这木屋正是那样紧锁的心房,任凭风怎么刮,任凭烛光如何亮,空间的约束使得它无法点燃外面的鸟语花香。
可有一天,他来到木屋边,久久的看着这房子,似曾一股热流涌上他的心头,他靠在墙边,把耳朵紧紧地贴在了木板上。烛光跳跃的节奏隐隐的出现在他耳旁。
他似乎能听见,屋内暖红的木墙上,一个孩子的身影在海边奔踩着沙滩上的浪花,浪花溅起来忽然又变成一个在柏油马路上骑着自行车的学生,金黄的稻田,葱绿的山林在眼前一晃而过。转而又仿佛看见城市里的一栋栋高楼拔地而起,空中万家灯火,路边一个公园的长椅上,人们靠在一起看着深邃的夜空和满天的繁星,吹着晚风到天亮……
他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眼前的木屋化成了一片湖水,紧锁的心房成了瞳孔里闪烁的波光,在这里人们可以像鱼儿用鰭翅划开水面一般,用自己的思想划开世界,轻轻掠过荷花的梗枝,在装满白色海鸟卵的鸟巢上空盘旋,在世界的中心扎下根,透过灰暗的海水和水里瞬间的闪光以及倒影向上看去,这里是多么宁静啊!他闭上眼睛,“哗”,一颗流星点破夜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