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年底,中国工艺美术协会发布《第一届中国工美行业艺术大师评审结果公示的通告》,准备向雕塑工艺、漆器工艺品、抽纱刺绣工艺品等近十个领域的280人颁发“第一届中国工美行业艺术大师”称号。对这一“大师”评选活动,社会褒贬不一。有人认为这一评选激发的是国人对行业精英的敬仰、及艺术创造的热情;有人认为一次性评选如此多大师缺少历史的积淀,给国人以幻觉;有人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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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身大师下,再使风气纯
1516陈智勋
再现敦煌风采,下笔古雅清新,张大千是大师;顽强抗争命运,谱写生命华章,贝多芬是大师。大师者,时代之人杰也。然而中国工艺美术协会以通告形式认定的“大师”,无论在人选上还是程序上都违背了大师的标准,其行为是在消费大师的热度,扰乱社会的风气,误导社会的判断标准。如此选出的“大师”,深孚大师之名也。
我更愿意称呼这两百八十名行业的精英为“能工巧匠” 。这些工艺美术师们所从事的创作活动是在继承复写前人的技艺;虽有表现形式的创新,本质上也不能脱离美术的圈子而进入艺术的领域。当然,绝不能否定这些匠人创作的作品在激发人们对于艺术的热爱上所起的作用,可是我也同样不能否认这些匠人本身没有达到大师的境界。以张大千为例,“五百年来一大千”,天才不是抓一大把的;但若按工美协的评选标准,目前当代便有两百八十人可与之比肩。未来将有更多,因为这只是“第一届”。对此实在不敢苟同。
在古往今来想要成为成为大师的人中,龚自珍恐怕是最为清醒的一个。以今日之眼光来衡量,说他是大师也无妨:《病梅馆记》、《己亥杂诗》,当代几人有如此才情妙笔?可他却这样给自己定位:但开风气不为师。你的作品能禁得起阮元所说的一百五十年时间的考验吗?你的风格足以支撑你自成一派吗?龚定庵自知没有如此魄力。大师是所有时代中最杰出的那几个,对于自己所从事行业的贡献旁人难以望其项背。譬如开创“红花墨叶派”画法的齐白石,近代艺术教育的先驱林风眠,被誉为“一代儒宗”的马一浮,称他们为大师,是因为其人其作通过了时间与时代的检验,而不是一个机构的认证。
思来想去,工美协大张旗鼓地选“大师”,看似提振信心,实则是在自揭丑处给人家看。没有大师是一个全世界共同的难题,不单单是中国如此。而我们为了有面子,选出几个“大师”来,发扬国故,顺带也发扬了自己的虚荣心。没有便没有,求真务实的教与做,说不定真的可以培养几个大师出来;然而以“选”来表明“有”,却说明了我们的社会好面子求名声的整体风貌,终究不会给大师以成长的条件。 毕加索曾说“世界的艺术在东方,犹在中国”,我们的艺术是可以得到国际认可的。我由衷的希望整个社会能沉静下来,给自己浇浇冷水,肃正不正之风。中书协的主席将《春夜喜雨》送给李白,工美协的评选大师,客观上是这股歪风的问题。整体风气纯正,人人能多些实干,守住寂寞,甘于为大师之下,大师才有可能出现。不从名与利的浮躁当中隐去,就无法真正走入艺术,也就无从谈起成为大师之事。
盼大师之如盼春风!可这事也急不得。当下要紧的,还是我们的实际行动。置身大师下,再使风气纯,这美好的期愿,我想是可以实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