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英国作家维多利亚·希斯洛普的著作,书中的岛是爱琴海上的一个小岛——斯皮纳龙格——一个羁押麻风病人的岛。故事主要是讲述了希腊克里特岛上以佩特基斯家族为代表的人们和麻风病不断抗争的故事。讲述了佩特基斯家族由绝望到希望,由痛苦到光明,一步步前行、寻找,直到重获新生的历程。
对我来说,斯皮纳龙格是特别的,它的特别最初是来自麻风病,它因为成为麻风病人的隔离区而成了世人眼中悲情而绝望的死地。岛上的居民却不甘就此屈服,他们把斯皮纳龙格当作是救赎之地。虽然身体被疾病折磨得痛苦不堪,却想方设法让自己过得好一些,想方设法把斯皮纳龙格变成一个正常的地方,一个可以称之为家园的地方。
这个岛上有教堂为居民提供心灵的庇护,有学校给孩子们受提供教育的机会,有饭馆让朋友小聚,有商店提供日常所需,除了身体上的折磨以外,岛上的生活和岛外没有什么两样。两任岛主皆是经过民主选举产生,他们前仆后继地为岛民争取最大的利益和保护。两位医生多年来坚持为病人寻找治愈疾病的方法,最终取得了成功,使被治愈的病人回到了亲人身边,暂时没有康复的病人也被转移到雅典接受更好的治疗。这个只有小山包大小的、地图上根本找不到的小岛从绝望中重生了,使它得以重生的力量来自岛上的人们,来自肯图马里斯和帕帕迪米特里奥两位岛主和他们的下属,来自拉帕基斯和克里提斯医生,来自伊莲妮和玛丽娅母女,来自岛上所有不屈服于残酷命运的普通人,来自他们倍受折磨的身体里迸发出的惊人力量。
文章的叙事风格也让人叹为观止——总的来说,文学的叙事风格有两种,一种作者侧重于塑造出一个理想人格,借此表达自己人生某一个阶段的价值观或向往;一种作者着重于描写一个时间段或者特殊场景,让人们通过别人的人生抉择来透析自己的心。我认为《岛》是第二种,整部书中没有一个人是作者的理想人格,也没有一种生活是作者自己的向往,所以一般来说读者难免会觉得叙事欠缺感情、故事细节不规范、人物命运转折过于突兀。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作者的本意并不是刻意编排这样一个故事,而是想还原一个时代的真相。因为作者的着力点不是为了塑造人物(或说塑造某一个人物),而是从人物的境遇,投射出特殊的时空——欧洲最有名的麻风岛斯皮纳龙格和时代(二战、麻风病)的变迁。与其把这本书看作一个家族的恩恩怨怨,不如把这个家族的人在那个特殊的时空所发生的一切,看作是那个时代的必然产物。进而,我们可以思考一下,如果我们处在那样的境遇中,我们会成为伊莲妮?佛提妮?安娜?还是玛丽娅?又或者,如果我们生活在那时那地,我们也会跟他们一样,唯一能选择的,只是心怀光明还是无限悲怆。
但《岛》的出现,仿佛绝境中的希望,整部小说表达的不是做哪一种人,而是不管你遇到什么都要心怀希望。斯皮纳龙格在小说中俨然是一个理想的小社会,尽管他们被社会遗弃、强迫与家人分开,心中充满悲凉,但是他们在绝境中互相扶持,燃烧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整书虽然也有对疾病的白描式的详写,但在情感和选择上表达出来的却基本都是积极的正能量,以至于当二战的硝烟蔓延到布拉卡,而斯皮纳龙格却幸运地躲过了战争的威胁,成为连纳粹都敬而远之的安全地带。
看完小说以后,也许很多人都会感概吉奧吉斯的痴情——几十年如一日地运送物资,看望不幸染上麻风病的妻子和小女儿,对爱情和亲情至死不渝;有些人会感概于安娜的自私自利和欲壑难填,尽管她自私,不做家务、不照顾父亲,但依然嫁入豪门并拥有幸福的婚姻,但就算她拥有一切,她还想要得到更多——全新的爱与激情,最后惨死于丈夫的枪下,彻底毁了自己的家庭;有些人会感概于玛丽娅的善良、孝顺、不测的命运以及最后的幸福,不管命运对她如何,她始终对命运微笑,最后终于赢得了真正的爱情——经过患难、经过挣扎、经过生与死洗礼的爱情;有些人会憎恨死那个导致安娜和玛丽娅命运悲剧的浪荡子——马里诺,但我觉得,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浪荡子而已。
这篇小说里面,其实我注意到的反而是一个着墨不多却至关重要的人——伊莲妮的麻风病养子迪米特里,如果说麻风病给别人带来的是灾难、不安和痛苦的话,那么麻风病带给迪米特里的反而是生命中的曙光——如果不是麻风病,伊莲妮不会收养他,如果不是到了斯皮纳龙格,他也没有机会接受高等教育,只会从一个无知的村童,变成无知的村民,但是这一场要了许多人命的病,却完全改变了他的人生,并且把他注定灰暗的生活完全引向了阳光地带。他,其实就是文章主题——希望和重生的映射。
至于那个医生爱上病人的故事——克里提斯和玛丽娅的爱情,我反而觉得太正常了,一个以疾病、或者灾难为题材的故事里面,肯定会有一段拯救者与被拯救者的爱情。虽然绝大多数人都觉得这样的故事可歌可泣,但是我觉得这种故事和桥段,只不过是大背景下的必需品,就和细胞与生命系统一样,是不可或缺的存在。